我被拐卖的三年里,曾亲手扼杀了上百名大学生
今天是我被拐卖的第三年。
我帮助他们诱拐女人,没想到骗来了妹妹。
1
深夜里一声刺耳的尖叫打破宁静,紧接着是女人撕心累肺地哭喊,「我恨你们!你们都该死!我诅咒你们下地狱!」
我翻了个身,对此见怪不怪。
每个被拐来这的人刚开始都会挣扎反抗,想方设法逃跑,发现没用之后会苦苦哀求,变的卑微、低贱,最后融入这里。
我的任务是把她们带回来,磨灭希望。
这次的叫喊声很长,我听见枕边男人啧了一声,立马披上一件外套起身。
出门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个女人被按在地上。
她用力挣扎,身体却被身上的男人死死控制住,指甲盖外翻,身体各处都在流血,混着泥土和石砾,看起来惨不忍睹。
「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。」我皱起眉头,语气不满。
男人看到我一愣,听到后咧出一个笑,「不好意思啊小颖,这婆娘怪泼辣的,马上,马上。」
说罢,抬手给了女人两巴掌。
乡下男人手劲大,女人的半边脸马上肿起,一下子懵了,哭声瞬间含糊不清。
我见状转身回屋。在我眼里这些女人就像是要被宰杀的猪,结局已经注定,还不如放弃抵抗,让自己好过些。
2
再次见到她是第二天清晨。
女人像破烂的麻袋,被随意扔在地上,衣服变成一块块碎布,裸露在外的肌肤大片红肿青紫,让人无法想象经受了怎样的折磨。
我面无表情地踢了一脚,女人从侧着变成平躺。
「死了?」
女人毫无反应,我有些担心,昨天好不容易抓过来的,别一晚上都挺不过去。
我用力抓住她的头发把脑袋拎起来,女人不禁发出痛苦的呻吟声。
还活着。
我松了口气,把手一松,脑袋与地面亲密接触,发出咚一声响。随后拉着她的胳膊,把人半拖半拽往地洞拉去。
「小婊子,看起来轻没想到死沉。」
带着一个人行走不容易,尽管我干过许多次都忍不住咒骂。
「小颖,一大早就起来干活啊。」
周围路过的人跟我打招呼,我一一回应,对每个男人都露出微笑。
远处有几个女人在小心翼翼看着我,眼神飘忽不定,每当我回望过去又立马转移视线不敢对视。
我冷哼一声。对这个场景习以为常,一群废物,不努力讨好男人过好日子,整天羡慕我有什么用。
我朝她们翻了个白眼,手里的女人昏死过去,脚跟在地上摩擦,经过的地方留下一条长长血痕。
地洞黑漆漆,我点上油灯把女人脖子和脚腕安上铁链。
这里面又阴又潮,不知道哪里冒着冷风,我磨擦两下手掌仔细检查一遍才敢离开。
之前有一次没注意,不小心让人挣脱开,半个村的男人大晚上去找,摸了两个山头发现冻死了。
我给老公磕了不知多少个响头,只记得那晚水泥地冰凉,一下又一下不敢停,满脸鲜血才听到他说起来。
我不敢动,苦苦哀求,换来一顿打让他消气,心惊胆战半个月。
最后提议把链子加上刺让人一抓一手血,许多人表示不错,才松了一口气。
现如今我是万万不敢大意,生怕回到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日子。
3
我看了看时间,赶紧回家换身好衣服准备出门。
说是好衣服,只不过是跟我一层又一层厚补丁的衣服相比稍微看的上眼。
我每次穿上都小心翼翼地对待,想维持表面最后的体面。
刚换上没两分钟,有人急匆匆走进屋子把我拽出去。
「磨磨唧唧干啥呢,耽误事有你好果子吃!」
我不敢说话,几次跟不上脚步差点摔倒。
「废物。」我听见他咒骂一声,接着把我粗暴地推进面包车里。
我一个踉跄没站稳,脑门重重砸在车沿上。
没等我反应过来,被人按住头塞进去。
我径直砸到一个人身上。
一抬头,是我的丈夫王应。
「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」
我连忙道歉,挂上讨好的笑。
王应嫌恶地瞅了我一眼。
今天是进城的日子,窗外景色逐渐繁华。
我看得有些入迷,露出怀念与羡慕的神情。
车缓缓停住,我旁边的窗户落下。
扭头,看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。
「请问青山医院怎么走?我们刚来不识路。」
我操这一口流利的乡下口音,面上带着农村妇女的茫然与质朴。
听小姑娘说完,我摇头:「我听不懂,这样丫头,你上来带个路,完事儿给你送回来。」
小姑娘犹豫,明显内心天人交战。
等她上车,我心道,稳了。
还在上学,没有社会经验的女孩最好骗。
见到农村人,自带「上等人」优越,大部分会选择助人为乐。
「来,喝茶。」
我给小姑娘递过去,「自家种的,可香。」
「谢谢。」她没有防备心,一饮而尽。
几分钟后,开始昏迷。
我送了一口气,这次出奇地顺利。
4
上次的女人敏锐发现不对劲,费了好大功夫才收拾好。
性子烈也不是件好事,现在只能在地洞里呆着。
接受现实很难吗,我不理解。
当初一个星期就让我明白自己的处境。
这是一个吃女人的地方。
他们视人命如草芥。
生不出孩子,没有利用价值,又或者是单纯看不顺眼就断定你的生死。
他们像是突然接手你人生的主宰,没有自我可言。
我见过逃跑的女人被活活打死。
她扯破了嗓子,骂我,骂他们。
断气时带着解脱的表情,后来我在许多自杀成功的人脸上也看见过。
如果有地狱,我一定会被千刀万剐一万遍。
「王叔,怎么了?」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应接起电话。
我看到男人少见的笑了,在一堆客套话中听出来,这个坐车都要两个小时才到的村子,获得了优秀村庄奖。
我嘴角一扯,在他的奉承中看向在昏睡的小姑娘。
优秀村庄。
好讽刺。
她睡得香甜,浑然不知睁眼将面临怎样的噩梦。
回到家,我听见外面男人们的欢声笑语。
看来王应告诉他们了。
热闹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,我依稀听到中间夹杂着女性的哭声。
是刚才那个姑娘。
我垂下眼,面无表情烧饭。
5
「颖姐,颖姐。」
我听见有人小声叫我。
麻溜收拾完,我走到门口,是一个意料之中的人。
她面色蜡黄,嘴角青紫,衣服破旧的不能再破。
她拉住我,「你们这几天弄来几个。」
「两个。」
她又问了许多,我挑着不重要的说了。
女人望望四周,见没人掏出个小本来记。
与干净雪白的纸张相对比的是她的手,粗糙到发黑,被一层有一层厚茧覆盖,拿笔都是打滑的。
我知道她姓吴,是个卧底。
在一次极度偶然的情况下,她在我面前暴露的身份。
当时王应问,她在干什么。
鬼使神差的,面对这个目光阴森,满脸凶相的男人。
我腿打着颤,第一次说了慌。
结果是我和她被打得伤痕累累,以为是想逃跑,扔在地洞里吊着一口气。
事后我回想,可能是内心为数不多的良心使然。
就这样,小吴有空就会溜出来找我打听情报。
买他的男人脾气暴,酒品差,是出了名的混子。
上一个老婆被活活打死,还是我给挖的坑。
每次见到小吴都是旧伤添新伤。
我从不问,也在提出当线人时拒绝了。
我没有当电视剧主角那样伸张正义,惩恶扬善的想法。
来这里的时间渐渐模糊,好像我生来就是这里的人。
身心早已麻木,我画地为牢,只想做好自己的任务。
不用担惊受怕死亡,不用和狗抢食物,不用夜晚没有挡风地。
我来着里的时间不算长,但也见过无数女人来了又走。
迟来的正义还算正义吗,我想问她。
话到嘴边没说出口,我去给早上刚死的女人挖坑。
再次之后,我和小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。
6
「王应说晚上不回家吃。」
小吴把我拉回现实,见我应下后匆匆道别。
我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,不知道几天后这位身怀正义的卧底将献出生命。
我吃饱饭,煮了一锅糊糊端去地洞。
前几天地洞还剩许多人,女人们似乎达成了一致目的,全部自杀。
鲜血在墙上铺开,杂乱无章的图案下是一地尸体,有种诡异的美感。
点上油灯,我对上一双半死不活的眼睛。
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,连动作都困难无比。
我把吃的放在她面前,等了有五分钟被拿起。
「我以为你会打翻。」
罕见的,我和她搭话。
可能是今天回忆起好多事情,也可能她和我一样被拐来时穿着粉丝连衣裙。
她长的很好看,五官端庄精致,身材修长有料,是到哪都有人要的抢手货。
我升起一股幸灾乐祸的的感觉,好看又怎样,出身好又怎样,到这里一样做鸡做狗。
她并没有回答我,但这不重要。
我久违地感到一丝畅快。
离开时我看见了昨晚趴在她身上的男人。
「小颖。」他朝我点头,牙齿七扭八歪,布满黄垢。
再次见到他是第二天早上,经过晚看起来十分憔悴。
「小颖,这婆娘多少钱?」
「应哥还没定,看面相比你之前买的只贵不贱。」
我猜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,想来找我压价钱,听到王应的名字没好意思张口。
果不其然,他停顿一下,搓着手指说:「我这情况,你也知道……」
「这次怪对我胃口的,能不能少点。」
「这我真做不了主。」我满脸为难,「要不你问问应哥。」
磨了几句不成,男人呸了口痰,骂骂咧咧走了。
我知道他没这个胆子去问。
虽说都是男人,在这地方也分三六九等。
王应可以算是说的上话的一波。
很大原因是有位在城里做官的亲戚。
听说许多次要往这边查了,都被一只无形的手压下来。
平日买卖都经他手,定价也是。
也不知道我辛还是不幸,在他身边相对比别的女人好过不少,不少男人见面也会打声招呼。
可这不是我原来的人生。
我现在已经不想这种事,没用。
过好当下就行。
7
可现实狠狠打了我的脸。
关于那个女人的价钱我去问王应。
她模样不错,来的人只多不少。
王应之前去看来,说了小姑娘,到女人这里停住。
「下次再说。」
他撇下这句话转身离开。
头一次看到王应犹豫,我望着他的背影,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事实证明我是对的。
当我快要把这件事忘了时,回家路上,看见王应和女人走在一起。
我一瞬间僵住,脚生了根,等到两人从视线范围内消失,才反应过来跟上。
脚底下是熟悉的路线,我越走心越凉,反复确定才承认一个事实。
这是回家的路线。
我看着女人挽着王应说笑。
她全然不见刚来时的狼狈不堪,眼底的不甘与怨恨仿佛是我的错觉。
王应看着她笑,温柔宠溺,像极了一对热恋中的情侣。
事实好像也是如此。
我不知道这几天她给王应灌了什么迷魂汤。
我害怕了。
怕地位被取代,怕被抛弃,怕被人打挨人欺。
像是有所感应般,女人进屋前回头看了一眼,我和她对视,后者看到我后微笑。
我把它解读为:胜利者的微笑。
我浑身泄了气般,无力地坐在地上。
天色渐渐变暗,我目送两人出来。
王应回来看到我后没多说什么,放在平时晚归至少要挨一巴掌。
今天看着心情很好。
我心知肚明的做饭,刚才看见的事一句不说。
之后几天我无时无刻都在担心。
不止是我,很多人看到两人经常一起走动。
王应毫不忌讳带着女人,像是炫耀所有物。
我走在路上,无论男女,看我都带着幸灾乐祸。
我受不了这种眼神,除了必要出门外都呆在家里。
所幸很快有事情转移了我的注意力。
8
「过两天有记者来采访。」小吴找到我说。
此时我刚被她从睡梦中拍醒,一脸茫然问道:「为啥?」
如果不是她认真的眼神,我会以为在开玩笑。
一个穷乡僻壤有什么值得来的?
「之前不是得奖了吗,说是贫困山区榜样,励志什么的。」
「好像还能上报纸。」
小吴眼睛很亮,我听见她后面小声说,也许这样可以结束了。
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,我说不出。
一种朦胧的感觉环绕着我。
我被派去警告妇女,演好妻子的角色,拿出最体面的衣服见人。
这个要求就有很多人办不到,她们有穿的就算不错,别提整洁的衣服。
我只好拿了些干净布料,让她们打上补丁,看上去不破破烂烂。
这两天也不许爆发矛盾,打人不能打脸,把最好的面貌展现出来,应对采访。
我有时会看见小吴手上抓张纸条,也没多问。
9
很快就到了记者来的日子,村里人分工很明确,一大早有装模作样干活的,还有大多数来围观。
如果我今天第一次来这里,也会被表面糊弄过去。
和许多村庄一样,男人种地,女人做饭。
宁静和谐,欣欣向荣。
如果记者够仔细,会发现男人用农具的动作笨拙生疏,女人衣服下随动作露出的皮肤有长期以来虐待的伤疤。
可惜没有察觉。
王应领着记者和摄影师参观。
他们不会想到,新刷的漆后面是陈旧的血渍,那是被殴打时女人溅出来的血。
走过的泥土地和被人说是狗窝的地点是很多女人正在睡的地方。
此刻,所有人都在粉饰太平。
每个笑容都是虚情假意,背后是虚伪、狡诈和悲哀。
「这里花开的不错。」
路过一片土坡,记者发出感慨,「很好看。」
「野花。」我说。
我不知道名字,只觉得样子好看,留心攒了种子撒上。
放眼望去,是一大片纯白,随风摇摆,纯洁,美丽。
很久之后,这种花被叫做荼靡,花语是末路之美。
底下埋葬着不计其数的女人,她们腐烂的肉体化作肥料,滋养着花朵,以一种全新方式盛开在世界上。
这是是一段小插曲,更多时候王应说着冠冕堂皇的话,围观的人群变少,我不想围观。
10
「好奇怪,这么长时间没看到小孩子。」
摄像师不经意一句话让人群凝固一瞬。
快速的像是错觉,紧接着叽叽喳喳声音响起。
我也努力说着话,「去城里上学了。」
众口一词,提线木偶般,挂上相同的笑容,给出同样的回答。
我看见记者不知所措,显然是被我们的反应搞懵了。
像往平静湖面上投入一颗石子,忽地一下飞起一群鸟。
孩子确实是上学了,但几乎很少有人回来。
相同的是,都是男孩。
不是说女孩都会回家,是根本不存在。
听到这句话的女人眼底漫出水雾,此时在努力压下去,有的绷不住跑到没人的地方偷偷流泪。
我受不了这副画面,转身离开。
回想刚刚的话,我的眼眶也发酸。
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。
只养男孩。
我不理解,为何对生命如此轻视。
我第一次怀孕,尽管丈夫是个人渣但也爱护这个小生命。
我感受到它在肚子里跳动,一起呼吸,一起成长。
我变得越发慈爱,一次王应打我的途中,早产了。
老天爷没有眷顾我,是个女孩。
我看见孩子还没哭,就被接生婆掐住喉咙,窒息而死。
她甚至没有睁眼看过这个世界。
事情发生前后不到一分钟,我受不了冲击,昏死过去。
醒来后,我接受不了现实,几度绝食。
生完孩子后是待遇最好的时候。
接生婆跟我说,女孩没用。男人才能延续血脉。
我接受了这个理由,给自己洗脑,男人有用,男人才是一切。
第二胎是个男孩,他很丑。
我的爱几乎给了第一胎,他的降生对我来说没有太大起伏。
我像是终于完成了任务,给王应延续香火。
在这期间,我见过生不出孩子被抛弃的女人,几胎不如愿被打死的女人。
很多很多,又事我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。
村里孩子到了年纪都会送进城里上学。
学校事都是王应在办,我不关心。
我听到有人在背地里说我冷血,也许是吧,我不在乎。
时间长了,孩子的模样在记忆里模糊。
知道现在,我的理智有一丝回笼,这个规矩,我依旧不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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